我是一名胚胎师,我的工作主要是冷冻或者解冻胚胎。
在除了过年那一周的几乎每一天,早上匆匆而来,将-196°C液氮中的胚胎解冻,或者将37°C温湿度适宜培养箱中的胚胎冷冻。解冻胚胎,就如同将沉睡的孩子轻轻唤醒,然后,将他们再轻轻送入妈妈温暖的子宫,着床,生长,直至一朝分娩,一声长啼告诉每一个人,我来到了这个世上;冷冻胚胎,就如同将正在蓬勃生长、活蹦乱跳的孩子安抚入眠。胚胎在 -196°C和37°C的环境中转变着,由鲜活转变为静止定格,或者由静止定格转变为鲜活。
我们不能定格,而我们的鲜活也不是每一个细胞都活着,更不是 37°C温箱所能支持的。
我们的鲜活,在于每一颗卵子和精子的完美结合,在于每一枚胚胎的正常生长,在于圆每一个家庭的孩子梦,圆每一对夫妻的父母梦。于是我们忙碌着,为保持我们的鲜活。
我们忙碌着,于是早起,晚归。或是迎朝阳,或是送晨月,或是送晚霞,或是迎暮星。
我们忙碌着,于是办公室成了休息室和餐厅,走廊成了午间卧室。
我们忙碌着,于是查文献,搞科研,写文章。
我们忙碌着,于是我们鲜活了。